欠自己一份心情



    【内蒙古旅游网】若讲晚唐词我必推崇花间派，讲花间词必提起温庭筠；又似李煜是南唐词人必不可少的元素之一，柳永亦是宋朝市民词的一大象征。但是说词，不能局限于单单两三个词人。

    词人的心思难以捉摸，是因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变，他们在不同的场合中流露出不同的情态。“少年听雨歌楼上，红烛昏罗帐。” 这是毫不掩饰的情感，他们只将琉璃灯光射入眸子，争把笙箫响在罗帐中，滴滴珍珠雨——这是少年。“壮年听雨客舟中，江阔云低，断雁叫西风。”若干年后，他们终于懂得什么是愁，那孤寂缠身的痛觉迫使折了翅的雁无不咒骂着西风；再也回不去从前，壮年想。“而今听雨僧庐下，鬂已星星也。”

    早已没有了乐年华正少的心情，没有了叹西风无助的勇气；雨滴的声音从老年的耳朵里进去，再出来，却同时也带走了自己的所有心思。

    这是词人与词度过的一生。而在一刹那之中，又何尝不能体验得了这三种不同的情感。词的轮回，是这三种情感的轮回。柳永说：“暗想当初，有多少、幽欢佳会，岂知聚散难期，翻成雨恨云愁？”一句话，囊括了他的一生。尽管柳永内心极度厌恶贵族皇宫对他的百般迫害，然而谁不是懦弱的，另一方面，他又恨自己屡试不第，屡试，何尝不能表现他对长安古道的留恋，不第，却只好发出“忍把浮名，换了浅斟低唱！”的埋怨。

    离愁别恨，几乎束缚了词人一大半的思想。“长向月圆时候望人归”、“执手相看泪眼，竟无语凝噎”、“留人不住、醉解兰舟去”、“满汀芳草不成归，日暮，更移舟向甚处”……词人也是凡人，生命如何不坎坷？可是，当他们在落寞的今后忆起当初已去年华之时，也和我们一样，只好满怀着惋惜之情，况且他们也会禁不住感叹、禁不住流泪，在红笺上写下一句“不似去年时”，但是他们的心是永远不会老的。

    合上眼，不要去想眼前的“种种恼人天气”，怀着一腔心情想当初曾“苏莲坠粉，疏桐吹绿”；徒步与“一襟芳思”走远，去看看，看看那“枝头花絮”。我不得不说，这是他们的乐观，只是需要我们这些读词的人适当地“断章取义”，去发现一首牢骚词后另一曲风格迥异的表达。这是会读词的人对婉约词人感情上的理解。

    然而，正是由于这种乐观，他们一次次地从痛苦中解脱出来；殊不知，再要等到他们不得不正面现实时，他们又不得不接受解脱之后更加痛苦的心情。只是，婉约词人是不会畏惧这种失落的，他们几乎每一次都视之为层层递进的自然——自然会发生，就自然不必费尽心思地去改变它。总之，他们深知，一切都是徒劳；只要存在短短一刹那的幸福，就够了。这样的乐观仅仅是婉约词人所具有的，即使乐观会使他们越陷越深……

    “闲依露井，笑扑流萤，惹破画罗轻扇。”你看它时，好一番戏谑，以为这等场景是如何的可意，闲适着倚靠露井，脸上堆满笑意地去扑捉萤火虫，竟弄破了手中的扇子。然而有谁知，同是一曲词中，却出现了几乎完全不同格调的声音，在旁人看来似乎极不协调——“谁信无聊为伊，才减江淹，情伤荀倩。”读到这里，方才知道，这只是词人乐观的回忆而已，在日暮黄昏时听雨，惹起平生心事：少年的不识愁滋味与壮年的断翅独凌高空；罢，罢！“但明河影下，还看稀星数点。”

    这便是婉约的真谛，一刹那却如一生，始终贯穿着他们不同于寻常人的乐观；这即是词人，希望醉时能够眠于早就亲手安好的簟枕上，安于焚香独自语的词人。

    别人问他正在想什么，词人只将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，道：“梦魂纵有也成虚，那堪和梦无？”就只需记着，事情都已经过去了，再怎么回顾也只是一个虚有的梦境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？书一纸情感，然后，寄给自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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